“绿化”鸡蛋和火腿：美国和中国的牲畜饲料与温室气体排放

Originally published on June 1, 2023 - English version here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张贴在后方胜利花园（指战争期间在私人住宅院落和公园开辟的蔬菜种植地）的海报上写着：“用厨余喂母母鸡” 。用食物残余喂养给后院的鸡和猪，让这些废弃物最终转化为人们的美食。猪在这一过程中尤为重要，因为它们会吃下其他大多数动物不吃的东西。 

时代变了，美国和中国也都发生了变化。中国是全球第一大鸡肉生产国，并且拥有全球一半的生猪数量。如今，大多数美国农场用谷物喂养猪和鸡。中国在疫情爆发后，暂停了之前广泛使用食物残渣喂鸡养猪的做法。 

也许以前的老办法可以构建一个更加绿色的未来。如今，全球三分之一的食物被浪费掉，这些食物在分解过程中会释放出超级气候污染物甲烷，其温室效应强度是二氧化碳的 80 倍。食物残渣每年产生的甲烷排放量相当于公路运输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总量。在全球范围内，30% 的牲畜饲料都来自食物残渣，这是一个鲜为人知的气候友好行为。 

美国和中国是这类甲烷的最大排放者。同时，它们可能也做好了采取行动的准备。两国在 2021 年的《格拉斯哥气候宣言》中同意在绿色和气候适应型农业方面开展合作。在气候议程里纳入将牲畜饲料是两国合作的方式之一。中美两国可能会找到更好的方法，将食物残渣作为牲畜饲料进行再利用，同时减少对进口牲畜饲料的依赖，创造一个双赢的气候解决方案。 

疾病对食物残渣作为饲料的影响 

美国在几十年前就改变了路线。但在中国，直到 2019 年，从餐馆、酒店和食堂收集和运输食余残渣一直是一个蓬勃发展的行业，为养鸡场和养猪场提供食物。 

非洲猪瘟爆发后，中国的食物残渣处理方式发生了变化，一年内有超过 1.2 亿头猪（占中国生猪总数的四分之一）死亡。为此，中国禁止用食物残渣喂猪，因为在含有受感染的猪肉的食物残渣中检测出了病毒。 

十年前，公共卫生也是促使美国做出改变的原因。2009 年，美国国会通过了《猪健康保护法》，以保护猪群免受疾病侵害。虽然美国政府仍然允许将食物残渣作为饲料，但农民必须获得许可才能从餐馆、学校食堂和食品加工厂收集食物残渣。收集后，他们还必须将残渣煮熟以消杀其中的病原体。即便有这些防护措施，仍有 23 个州完全禁止这种做法。 

谷物替代品带来高碳成本 

中国农民不再使用食物残渣，而是购买玉米和豆粕来喂猪和喂鸡。这类大豆/谷物饲料含有适量的碳水化合物和脂肪，最重要是的还含有蛋白质。 

在美国和中国的乡村到处都有大型金属粮仓，谷物在秋季被烘干并储存起来，以备出售、出口和全年喂养牲畜。为了防止霉菌滋生，农民必须在恰到好处的湿度下储存谷物。 

在玉米谷物生产流程所需的全部能源中，33% 用于烘干以备储存。这个过程需要由丙烷或天然气供能的风扇将暖风输送给谷物。因此，这道工序也要计算气候成本。 

爱荷华州立大学农业工程教授德克·迈尔（Dirk Maier）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每处理、干燥和储存一公吨玉米，就会有 58.3 公斤二氧化碳当量（CO2e）释放到大气中。仅美国就储存了约 60 亿吨谷物，这致使谷物干燥过程中排放的二氧化碳成为重大的且尚未得到解决的农业温室气体排放源。 

中国的情况也类似。中国农业大学工程学院教授刘向东（音译）指出，83% 的谷物用煤来烘干，这种做法也是温室气体的重大排放源。中国每年粮食烘干排放的二氧化碳差不多是 600 万吨，这是粮食产业中能耗最高、污染最严重的工序。 

牲畜饲料纳入气候议程 

即便食物残渣在农业中的应用有所减少，人们仍在努力完善和恢复这一工序。2011 年，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发起了 "食物回收挑战"，以鼓励收集食物残渣。第一年，77 家杂货店、大学以及体育和娱乐场所接受了挑战。最成功案例之一是拉斯维加斯的米高梅度假村（MGM resorts），该度假村从2012 年开始从餐厅和其他餐饮部门收集食食物残渣。2017 年，百乐宫酒店（Bellagio Hotel）收集的 1904 吨食物残渣为该市北部一个农场的3000 头猪提供了口粮。 

美国环保局资源保护和回收办公室的环保专家克劳迪娅· 法比亚诺（Claudia Fabiano）解释了为什么用食物残渣喂养动物是一种高度循环的利用方式，因为这个过程保持了食物的初衷，即最终为人类提供口粮。 

加拿大在减少谷物烘干对气候造成不良影响方面处于领先地位。加拿大政府采用了大棒（针对谷物烘干燃料征收新的碳税，使谷物生产成本每公顷增加 20 美元）加胡萝卜的形式。这类激励措施是加拿大在2021 年启动的价值5000 万美元的农业清洁技术计划（Agricultural Clean Technology Program）的一部分，该计划支持农民将老旧的丙烷烘干设备升级为新的碳中和系统。同时，该计划也是加拿大2030年 减排计划的一部分。 

美国也采取了类似措施，通过《农业法案》下的环境质量激励计划（Environmental Quality Incentive Program）鼓励农民用高效的新设备替换污染环境的旧谷物烘干机。农民在进行能源审计和制定农业能源管理计划后，便可获得财政援助。此外，现在还可通过《通货膨胀削减法案》下的农村能源援助计划（Agricultural Energy Management Plan）获得额外的成本分摊资金。农场和农村企业可以利用这些资金转向使用可再生能源进行谷物烘干。 

中国的牲畜饲料行业仍在应对全球贸易政策和疾病爆发带来的挑战，食物残渣尚未被视为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的一种方式。在非洲猪瘟肆虐之后，畜牧业正在实现现代化和集约化，以提高效率和生物安全。对于这些转变和政策对农村家庭食物残渣处理的影响，中国对此的研究才刚刚起步。在农村家庭，曾经用来饲养动物的残渣现在被送往垃圾填埋场，因此对进口谷物和合成饲料添加剂的需求也在增加。 

牲畜饲料行业的温室气体排放意外地受到一系列国际政策的影响。合作寻找安全的方案来使用食物残渣饲养牲畜，开发使用替代能源的谷物干燥系统，将有助于中美两国找到双赢的解决方案，生产出更环保的鸡蛋和猪肉。